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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坊纪事

第十八章 孟庆繁

回到家中,天已经大亮。

孟萍萍轻手轻脚打开大门,脚还没迈进去,就看到了正端坐在院子里的孟庆繁。

老人觉少,孟庆繁更是一向天亮就起床的,一辈子见亮下地干活养成的习惯。这一点,孟萍萍当然知道,不过,这会,当她与老人一对视时,那凛冽的目光,还是让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。

“咚,咚!”

孟萍萍还没从孟庆繁身边走过去,就听到老人拍凳子的声响。她明白,这是孟庆繁让她过去坐一会的意思。

“爸爸,您还是这么早就起啊。”

孟庆繁发指示了,孟萍萍自然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坐下去。虽然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,孟庆繁和花婶也是对她宠爱有加,并选她留家招女婿上门,但在孟萍萍心里,每每面对父亲,内心总存有一种畏惧感。这种心理,可能是与孟庆繁的家教极严有关系,几个大一点的孩子,一旦犯了错误,那责罚起来是一点都不含糊的,所以,孟萍萍从小就看到姐姐们被罚的样子,从那个时候起,对父亲的敬畏自然就深深扎在心底了。

“昨晚是在兰儿家睡了吧,怎么你们两个也起得这么早?”

“嗯。兰儿要去镇里上班了,我就先家走了。”

“这怕是一夜眼皮子没合上过吧,昨夜里我都不该让你去送她,你俩凑一块,几天几夜都有说不完的话。”孟庆繁把香烟头扔地上,抬脚磨灭了烟火,眼睛都不看孟萍萍,只是继续说道,“我让你问的事,你问了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其实呢,你一出门,我就后悔了,不该让你去问那事,肯定不会有结果的。”孟庆繁叹了口气,“兰儿这丫头长大了,自己有主心骨,虽说你的忙她肯定会帮,但以她眼下的身份也确实不太好明着出手帮你。”

说着,孟庆繁站了起来,拿眼角斜了一下还坐在那里的孟萍萍,说道:“去客房眯糊会吧,也别吵着祥子了,他也怪不容易的。等一会你妈起来做了早饭,我进趟城,找找老朋友看,寻思着应该也能给祥子找个活儿,毕竟他是实在人,为东家做事肯花力气的。”

“爸,祥子找工作的事,还是先缓缓吧。”一直只管“嗯”的孟萍萍一听孟庆繁要给祥子找工作,赶紧说道,“兰儿答应帮忙了。”

“答应了?”

孟庆繁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,转头盯着孟萍萍的脸看了一下,问道。

“嗯。”

“什么工作?去哪儿?她想找谁帮忙去?”

“现在还说不好,但兰儿打保票了。她说,这回不离开家太远了,免得连家里老人都照顾不上。她还说了,赚钱固然重要,但是,一家人能够在一起,能够和和美美过日子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这是董兰和孟萍萍商量好的套路,所以,她这会是张嘴就来了。

“兰儿打小不空口说白话,要照这么说,她还真的有路子。”孟庆繁听女儿这么一说,当即点起头来。兴奋劲一上来,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,冲着孟萍萍就问道,“你们两个这一夜,都聊了些什么呢?”

“我们两个凑一块还能聊什么,就是聊小时候的事,聊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----”孟萍萍回答着,突然,她想起董兰的交待来,要她防着她爸打探消息来着的,当即警惕性提了起来,“哎,我说爸呀,你是真老糊涂了,还是怎么的,连我们这些女孩子的事你都要打听啊。”

孟萍萍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。打小以来,孟庆繁从来不管她和董兰来往的事,顶多也就是问一两句干什么去了,像今天这样颇有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,还真从来没有过。在河边的时候,董兰提醒她,她们的计划绝对不能轻易和别人说,尤其是要防着她爸孟庆繁。董兰这么说的时候,她嘴上没反驳,但总觉得董兰有点小心过头了。在孟萍萍的眼里,她爸虽然是村主任,但总归爸还是爸,应该是凡事向着她这个女儿的。然而,看着眼前笑眼眯眯的孟庆繁,她才知道,董兰真的是未卜先知啊。

想到这里,孟萍萍怕自己话多了说错事,趁着孟庆繁让她一反问还没回过味来,赶紧站了起来:“爸,我现在困得要命,去屋里躺会了。”

“这捎尾巴尖的,什么时候变得伶牙利齿了?”

孟庆繁看着消失在房门前的女儿背影,摇头笑骂了一句。“捎尾巴尖的”,就是子女多的家庭里最小的那个的意思。这称呼里,透着的是对老幺满满的痛爱。

闲着也没什么事,把院子打扫了一下之后,看花婶起来了,孟庆繁就打开大门走了出去。

没走几步,孟庆繁就看到了四五十步开外的董兰家。

董兰是村东头第一家,也算是整个村最偏僻的一家,离村大道路口足足几百米的路。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。在孟庆繁的记忆中,他小的时候,运河那边的水路还有船走,从村东通向老码头的路上总有人在走动,所以,董朝中家因为离老码头最近,算是村里地理位置最好的人家。没过几年,水路完全堵死了,村里通往老码头的路上,成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,反而是村西头那边的镇子上通了往天津去的大马路,香坊村的人自然都奔西去,没有人再往东走,从那时起,东边除了庄稼地里的小泥巴路,那条运货的大路早已不存在。

不过,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,那就是视眼开阔风景独好。这会,孟庆繁这一眼看过去,一片绿油油的田野就在眼前了,爽心悦目。想到再过两个月,这眼前的景像,就会变成金黄黄的一片,想想丰收时的情景,笑意就浮在了他的脸上。今年开春雨水充足,农作物长势良好,百分百是个丰收年。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他盼的当然是一个又一个的丰收年。

有一回,孟庆繁当着全体村委的面说,他算是百分之百的香坊村人,他这一辈子,没在外村住过一夜。他说这话的时候,正好是杨青生作为村支书参加了镇里组织的一个学习考察团,在外地转了一个星期,自然就有六个夜晚没住在香坊村里头。虽然这似乎让孟庆繁拥有了比杨青生更令人信服的香坊人资格,不过,等话一说完,他自各心里头琢磨了一下,这事还真有点遗憾,所以,这话也就说了那么一回。可没曾想,却让杨青生记上仇了,成了他孟庆繁思想不开化的证据。

孟庆繁的老婆花婶,就是香坊村里头的。花婶姓杨,孟杨两姓通婚的本就不多,所以他们两个算是数得上的几对之一。而且,花婶不仅姓杨,还是与杨青生没出三伏的堂兄妹。对于孟杨两姓之间的矛盾,孟庆繁与花婶之间的“和亲”,不仅没有起到化解矛盾的作用,反而还加剧了。话头扯远了,这里头的故事,得找大段空闲时间慢慢回忆去。不过,对孟庆繁来说,好在花婶家爹娘死得早,她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,和孤儿差不多,所以,孟庆繁需要在村里走动的杨姓亲戚很少,也不至于尴尬。孟庆繁和花婶结婚后,一连生了六个女儿,一个带把的都没有,这才是让作为香坊头面人物的他感到颇有点尴尬的事。

女儿们风吹般的长大着,然后一个接一个出嫁了,这时候,孟庆繁才明白了过来,往日里让他看着心烦的丫头们,真的是一件件让他暖心的小棉袄。只是有一件,那就是走亲戚他从来不住夜,即便是自己女儿家也不例外。好在几个女儿嫁得都不远,最远的二女儿嫁到香河那边,骑自行车两个小时也能到。

想到二丫头,孟庆繁脸上笑得更灿烂了。这是六个女儿中最有出息的。二丫头和丈夫在香河家具城开了门面,赶上通县燕郊香河几块地方都大兴土木的好时光,虽说是嫁在农村,可自家的小洋房都盖起来。当然,三丫头也算是有出息的,在通县城里头工作,挺照顾娘家,这不,六丫头两个女儿平常都住她家里头,吃喝拉撒的全管。现在,就这六丫头不让人省心。

“这想着想着,咋就又回到六丫头身上了?”

孟庆繁摇了摇头,下意识的捋了一下头发。虽然已经七十出头的年纪了,但他的头发很大的一部分还是黑色的。这让他凭添几份自豪感,尤其是当他看到远处一个白晃晃的脑袋出现的时候,自豪感便如当年运河上的河水一样波光涟漪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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